霍卿越腳步一頓，這才剛回來就遇上兩個熟人，而且這一次還將自己給認(rèn)出來了。她回過身，只見對方著一身素凈宮裝，頭挽著高髻，這是皇宮內(nèi)宮娥的打扮。

霍卿越將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，她昔日著男裝，為避人耳目，不曾有過侍女伺候，實在想不起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誰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奴婢秋桐，方才在宮巷里遠(yuǎn)遠(yuǎn)瞧見殿下一眼，未曾想竟真是殿下！”她的聲音中難掩激動。

“你……喚我什么？”

“殿下興許不記得奴婢，可奴婢絕不會認(rèn)錯您的——曦禾殿下。”

那宮婢續(xù)道：“昔日宣皇后壽宴上，殿下救過奴婢一命?！?/p>

秋桐訴說著過往，那年壽宴上上錯了一碟蝦肉，宣皇后咳疾未愈是不能吃發(fā)物的，前太子妃孫氏將傳菜的宮女打發(fā)給了宮里的掌事嬤嬤，嬤嬤為了討孫氏歡心，將宮女罰跪在石板路上，舀了井水就著宮女的頭頂往下澆，井水本就寒涼，且當(dāng)時已經(jīng)入了冬，凍得人渾身發(fā)疼，幾近暈厥。

“那一碟蝦肉差點讓奴婢丟了性命，奴婢原想當(dāng)面向殿下致謝，只是奴婢身份低微見不到殿下……”秋桐伏在地上語氣誠懇。

其實，那時候霍卿越連那位宮女的面都沒見過，只是恰巧經(jīng)過那附近聽聞嬤嬤的斥責(zé)聲，為了不驚擾宣皇后的壽宴，她便同嬤嬤隨口說了一句蝦肉是她讓人取的。

霍卿越收回思緒，道：“我救你只是巧合，你無需記掛在心上?！?/p>

“殿下，這巧合卻改變了奴婢的一生?！鼻锿┑馈?/p>

霍卿越朝著四周看了兩眼，走近將人扶起來：“早就沒有郡王了，現(xiàn)在我叫姬遙?！?/p>

“是，女公子?！鼻锿┝⒖谈目凇?/p>

霍卿越這才注意到，她手上始終持著一把已經(jīng)磨得光亮的竹掃帚，“你這是做什么？”

“是奴婢見這殿門前時有落葉，便想著來掃一掃。”

“可我記得宮女過了二十五便可離宮，你為何沒有回家？”

“奴婢自小雙親病故，早已無處可去了?！?/p>

世上人走茶涼的事多了去了，而秋桐因為當(dāng)初的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記了這么多年?；羟湓酵?，多年未回宮，朝中局勢不明，身邊也需要一雙眼睛。

“你如今在何處當(dāng)差？”

“奴婢在瀚衣所?！?/p>

“往后你可愿跟著我？”

秋桐一時未曾反應(yīng)，緊接著她伏地叩首，面露欣喜：“奴婢當(dāng)然愿意。”

“進來吧?！?/p>

“謝女公子。”

“我喜靜，是以我宮中的人不多。陛下在我入宮時挑了一些宮人，屆時你看著安排吧?！?/p>

“是?！?/p>

院內(nèi)的擺設(shè)還是從前的模樣，青磚映襯著黛瓦，檐下的銅鈴隨風(fēng)輕擺，發(fā)出悅耳的泠泠聲。那圈起的芍藥花叢，雖只露出小小的花苞，卻已隱約散發(fā)著獨有的甜香。

“沒想到這么多年，它們還在?！被羟湓礁袊@。

“陛下時常來此處打理?！鼻锿┑?。

霍卿越有些詫異，以文子端的性子能和這些花打交道？

“三皇兄何時學(xué)會修養(yǎng)身性了，對花花草草生了興趣？”

秋桐如是道：“陛下只是對女公子這里的花感興趣?！?/p>

霍卿越：“……”

霍卿越以為這些年文子端轉(zhuǎn)了性子，沒想到擺弄個花草他還挑品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