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淺雖不覺得白衡說的話有錯(cuò)，卻也不想因?yàn)檫@些話誤了旁人。

　　凡人一生短暫，七情六欲，愛恨癡嗔，向來是避無可避的。更遑論朝廷的約束，禮教的森嚴(yán)，便是閑言碎語，唾沫星子也就足夠毀了一個(gè)人。

　　定要深思熟慮，覺得自己不會(huì)后悔才好。否則若是聽了旁人的見解，得了那么幾分勇氣，便自覺可以同這世道拼上一拼，來日若是后悔，定然也是要將那人一同怨上的。

　　“姑娘不必憂心，縱使沒有這番話，我心中也是早有了主意的。我自小顛沛流離，早失雙親，性子涼薄，已是見慣了這世事的無常。若是那人非我心中之人，心中之人亦非不是我，不耽于此，也非不可。”

　　“這么些年都過來了，沒有這樣一個(gè)人在，不也是好好過著日子嗎？再則，我性子倔強(qiáng)，有什么事兒向來都是自己拿主意，無人能左右的?！?/p>

　　白淺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也不再搭話，這世間的人各有各的活法，也各有各的命數(shù)，萬般因果都是自個(gè)兒的選擇。

　　她多嘴說上這一句，是怕阿衡的無意之言，擔(dān)了旁人的因果。

兩人進(jìn)了雅間，阿露將東西放好后，便退了出去。

　　白淺被白衡推在了梳妝鏡前坐下，看著鏡子前的一堆瓶瓶罐罐，有些無從下手。

　　她平日里就不怎么愛上妝，便是出嫁那日，也只是薄薄上了一層粉，見阿衡今日這架勢(shì)，莫不是想著要將這些東西，全涂她臉上不成？

　　“把上裳脫了?！卑缀庾谒韨?cè)，將桌上的胭脂分門別類整理好，用化妝刷調(diào)著顏色。

白淺瞪著眼睛瞧她，有些不解，“不是上妝嗎？脫……脫衣服做什么？”

　　“我剛才在你胸前留了這般多空隙，你當(dāng)是為什么？”白衡促狹的眨了眨眼，又圍著她細(xì)細(xì)大量了一番，“淺淺縱使這幅身子生的好，也無需對(duì)我這般害羞，你我一個(gè)被窩里長(zhǎng)大的，哪里我不曾瞧見？”

　　白淺嗔她一眼，轉(zhuǎn)身坐在鏡前，緩緩?fù)氏履且粚虞p紗，嘴上卻是半點(diǎn)不認(rèn)，“幾年不見，說胡話的本事倒是見長(zhǎng)。你我雖是同胞姐妹，可尚在幼崽時(shí)都各自拜了師，有時(shí)好幾年都不能見上一面，哪里就如你說的這般了?！?/p>

　　白衡撇了撇嘴，自妝奩里選了小巧的軟刷，沾染上胭脂，自尋了一處好地兒便落了筆，“那又如何，你我同為女子，又是親姐妹，有什么是我不能瞧的。”

　　垂落下的青絲，隨著主人的動(dòng)作起起伏伏，在白淺的手上輕輕淺淺的拂過，也好似在作畫一般，帶來一陣癢意。

　　她下意識(shí)的動(dòng)了動(dòng)，想要往后撤，卻被白衡眼疾手快的給制止了，“我畫技本就勉強(qiáng)，你再亂動(dòng)，我這一失手，便是前功盡棄了?！?/p>

白淺收回手，強(qiáng)忍住不適，蹙眉抱怨道：“有些癢……”

“那就忍著。” 白衡不為所動(dòng)，只低著頭專心作畫，筆觸輕柔細(xì)致，不過一瞬，筆下便開出了一朵含羞帶怯的紅梅，將開不開，含苞待放，在雪白皮膚的襯托下顯露出幾分顏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