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箬沒再靠近,也沒再聽屋內的對話,徑直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——她指尖輕輕搭在石桌上,目光落在院中的老槐樹上,安靜等候,沒有半分焦躁。
不知過了多久,屋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,又輕輕合上。
李相夷扶著門框走出來,身上的傷讓他動作有些遲緩??蓜傔~出兩步,他的目光便驟然頓住,落在石桌旁的身影上。
那是位身著淡青色衣裙的女子,長發(fā)松松挽著,裙擺繡著細巧的竹葉紋,眉眼清冷如霜,比記憶中神魂的半透明模樣更加真實——這是他第一次見青箬化形后的樣子。
李相夷瞬間晃了神,連扶著門框的手都微微發(fā)緊,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,竟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屋內的無了見他停在門口不動,還以為他傷口疼得走不動,或是還有話要說,剛起身想開口詢問一句“怎么了”,院外卻先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,如碎玉落盤,清晰落在兩人耳中。
“身體怎么樣?”青箬起身,率先打破沉默,語氣雖平淡,卻難掩一絲關切。
青箬抬眸看向門口的少年——上次在云隱山相見時,他還握著少師劍,眉梢眼角滿是少年人的銳氣和意氣風發(fā);如今卻瘦了許多,連眼神都沒了往日的亮澤,整個人像被風雨打蔫的草木,透著一股快要碎了的脆弱感。
無了聞聲,快步走到李相夷身后,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——一青衣女子靜立在石桌旁,氣質出塵得像不染凡塵,可他方才在屋內施針時,竟半點沒察覺到有人靠近。
無了心中滿是疑惑:這姑娘顯然是沖李施主來的,可他帶李施主回普渡寺時,一路未曾碰到其他人,她是怎么找到這里的?而且看李施主的反應,兩人分明相識。
他雙手悄然合十,心中雖有疑惑,卻未曾詢問出口。
李相夷愣了好一會兒,才回過神來,喉結動了動,聲音還有些沙?。骸袄虾蜕袆倿槲沂┻^針,已無大礙?!?/p>
他說著,下意識挺直了些脊背,像是想掩飾身上的虛弱,可扶著門框的手卻仍在微微發(fā)顫。
“無大礙?”身后的無了忍不住開口,語氣里滿是復雜,“你身中碧茶之毒,如今只剩十年性命,這也叫無大礙?”
他本想阻止,可身子太過虛弱,一著急便劇烈地咳嗽起來,咳得腰都彎了下去,嘴角又隱隱溢出一絲血跡。
無了見狀趕忙伸手將人扶住,青箬也快步上前,不等李相夷反應,便伸手扣住他的手腕。
指尖傳來的觸感冰涼,她的靈力順著脈搏探入,瞬間便摸清了他體內的狀況——碧茶之毒已侵入五臟六腑,內力只剩一成不到,經脈更是剛剛才被續(xù)上,脆弱得感覺稍一用力便會斷裂。
她沒多言,另一只手抬起,輕輕點在李相夷的眉心。
指尖閃過一縷淡綠色的光芒,溫柔的靈力與生機之力順著眉心注入,緩緩游走在他的經脈中,一邊壓制著肆虐的毒素,一邊修補著受損的臟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