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店的落地窗前,童丹丹坐在那處摩挲著手中的戒指,垂眸緊盯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,眼中是藏不住的失落。
察覺到自己仍對他心存眷戀,童丹丹不禁恨鐵不成鋼地捏緊了手腕。
可即便如此,她卻無能為力,整整十二年,她將他的身影深埋心底,試圖用時間沖淡那份情感,說服自己早已不再喜歡他,不再為他心動。
然而,她終究低估了初戀的深刻與執(zhí)拗,那種刻骨銘心的情感,就像扎根在靈魂深處的藤蔓,無論如何修剪,都頑強地抽芽生長。
當她再次見到他時,那份壓抑多年的心動如潮水般洶涌而至,再也無法遏制。
她既想逃離,卻又想靠近,不想跟他相處,因為恨他,卻又想靠近他,因為愛他,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,讓她分不清自己的心。
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最初戴這個戒指的初衷,剛開始戴戒指,她想將這份感情封印在戒指里,埋藏于心,可漸漸的她一見到戒指便會想起他,這戒指如今反倒是成了一種拖累。
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,將童丹丹拉了回來,看著來電顯示,童丹丹有些不耐煩,但嘆了一口氣之后,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。
童丹丹“喂”
對面不知為何,明顯沉默了一瞬,過了好一會,童丹丹打算掛電話了,對方才又開口說話。
“明天家宴,你回來嗎”
她閉了閉眼。
童丹丹“不”
察覺到對方有些失落,童丹丹才又補了一句。
童丹丹“明天有工作”
“好吧,那你照顧好身體,沒錢的話就跟我們講”
話落,童丹丹便掛掉了電話。
對于他們這些人,童丹丹心里是有些怨恨的,自己自出生起便被送到了浙江,由外公和外婆養(yǎng)著,而自己的爸爸媽媽呢,在家族里跟那些人斗得你死我活。
童丹丹出生的時候,她的爺爺已經(jīng)去世,并且留下了一大筆的財產(chǎn),原本是應該由她爸爸繼承,可偏偏蹦出來了個私生子,最難弄的是爺爺還留下了遺囑,他們斗了整整十幾年,終于被她爸爸全部奪了回來,可偏偏……童丹丹那個時候已經(jīng)長大了,不再需要父母的陪伴。
自己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長什么樣子,直到上大學那一天,才見到,在此之前……她甚至一度認為自己的爸爸死了。
現(xiàn)在忽然讓她回童家去,她肯定也是不樂意的
門被敲響。
童丹丹起身拉開門,原本以為門外可能會是齊思鈞或者是吳澤林,但怎么樣也不會想到,竟然是何運晨。
何運晨“剛剛有點冷,喝包感冒藥吧”
說著,何運晨將手中的藥遞出去。
童丹丹并沒有拒絕,反而是自然的接過感冒藥,隨后道謝。
剛打算將門關上,何運晨就用手抵住門,緊攥成拳的手訴說著他的緊張。
何運晨“要不要去江邊走走?我陪你”
望著童丹丹半晌沉默不語的模樣,何運晨心中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。然而,她只是輕輕起身,拿起一旁掛著的外套披在身上,隨后抬眸看向他,微微頷首,示意他先行帶路。她的動作自然而又平靜,卻讓何運晨心底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漣漪。
凌晨一點的江邊不怎么有人,狂風刮起,卷起了童丹丹的頭發(fā),同時也卷起了何運晨的思念。
他望著背對著他的心上人,又想到了12年前在他面前哭的像淚人一般的她。
何運晨“你現(xiàn)在好優(yōu)秀”
童丹丹“托你的福,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,我又怎么可能會轉戰(zhàn)中傳呢?”
聽著童丹丹如同槍藥一般的說話,何運晨垂下頭表示理解,畢竟當年的確是他做的不錯。
但現(xiàn)在童丹丹取經(jīng)可以獨擋一面,他思考了片刻,還是決定將捆綁在他們之間的誤會給解開。
何運晨“我不后悔,畢竟你現(xiàn)在成了優(yōu)秀的主持人,如果我當年沒有做這份選擇,現(xiàn)在你可能已經(jīng)在金融了”
聞言,童丹丹猛地一顫。
僅僅“金融”二字,便如驚雷般在她腦海中炸響,讓她瞬間明白,當年他們二人的分手,必定有母親橫插一手。
她至今仍清楚記得,何運晨那雙通紅的眼眶,隱忍著無盡的情緒波動,那是怎樣的一種壓抑與痛苦?若說他不深愛自己,又怎會流露出那般神情?
童丹丹“何運晨,你憑什么認為你替我做的這個選擇就是正確的”
何運晨愣在原地,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。
童丹丹“你與她,又有何不同?高一分科時,我心中更傾愛理科,卻被她強硬地逼迫著選擇了文科,到了高三,她又逼著我與你分手。可你怎么知曉,我是否甘愿就此放手?你又怎知,我就不能奮起反抗,就不能憑借自己的力量贏得勝利?學播音是我所愿,難道僅僅因為她逼迫我學金融,我就必須妥協(xié)嗎?你我分手,豈不正中她下懷?金融與分手,她勢必要達成其一,但你又如何能斷定,我就不能兩者兼得?”
聽著童丹丹字字泣血的述說著事情的經(jīng)過,何運晨一下子便啞了聲。
當年的他,不過是十九歲的青澀少年,滿心懵懂,只一味地想著童丹丹能學播音就好,過上她理想中的生活就好,然而,他卻從未深思過,童丹丹是否愿意接受這樣的安排,又是否甘心與他分道揚鑣。
見他不說話,童丹丹知曉對方是陷入了內疚,轉頭望著平靜的江邊,眨眨眼拼命不讓淚水落下。
童丹丹“當年的事各有難處,我不恨你了”
何運晨被童母逼迫時,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年,又如何能與一位四十歲、手段老辣的婦人抗衡?他別無選擇,只能黯然分手。
而童丹丹也因那件事背水一戰(zhàn),考入了更優(yōu)秀的中傳,若非當年何運晨的那一“逼”,童丹丹或許也不會如此拼命地學習,咬緊牙關向上攀爬。
多年后重逢,他已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優(yōu)秀律師,而她則是備受矚目的新生代主持人。
這些,已經(jīng)足夠了。
晚風刮過,吹在她的臉上,吹走了她臉上的淚水,卻保留了他的淚水。